[秦时明月·颜良]《千金不换》（PART3）
[秦时明月·颜良]《千金不换》
PART 不要告诉他，我曾喜欢他
这个学期眼看就要结束了，而新学年起来就是各社团招新，所以在寒假结束前，学校每年都会推出社团年终的展出，以便学生更好的了解感兴趣的社。
在这样的一个小雪满城的日子里，张良拉着颜路沿着从食堂到寝室的路逛着两边的展位，张良絮絮叨叨说下个学期想加个社团，可又不知哪个合适。
颜路就揉揉张良冻得有些发红的脸：“最合适的自然是整天窝在寝室的社团。”
张良哼哼着就推了颜路一把，然后他看见盗跖正拖着另一个人，张良记得那是庆功晚会在一起的男生，那人眉头微皱明显的不甚耐烦但却没发作。
“嘿，张良，给你介绍，”盗跖两眼发亮，很哥们似的拍拍身边深蓝色衣衫的男生，“这是白小凤。”
身边的人立刻给了盗跖一记眼刀，盗跖全当没有看见。
张良看在眼里，也就盗跖这不怕死的家伙了，他颔首：“白凤。”
白凤盯着张良看了半晌脑袋微微偏了个角度就算是打招呼了。
盗跖嫌弃的推了他一把，嘻嘻哈哈的对上张良：“他就这死性子，你可以无视他，连自己表妹的社团都不来捧个场！”
张良这才发现已经在玄学社的展位前了。
“玄学社”确实是学生加入最少但一静一动都会引人注目的社团。
尤其今天。
怎么说呢，皆因在展出位上会有一项翻卦测字游戏，这是少司命的拿手，于是，你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么多汉子挤破头想要解上一卦。
少司命喜怒不惊也不说话，微风吹起长发，只一个手势就可以让所有人安静。
张良撞了撞身边的颜路：“想不想试试？”
颜路一副“饶了我吧”的样子，张良的唇角微微翘了一下：“我去试试。”
当然，光靠张良是挤不进去的，盗跖动用了白小凤才把张良丢进人堆里。
“测字。”少年的头顶有着细小的雪花，呼出的热水凝结，好像一团团极快消融的棉花糖。“近态。”
少司命把纸笔递给他，他不知写了什么字，她伸手就在张良的肩膀上捻了一朵雪花。
上艮下巽，归魂为蛊。
少司命的眼神在人群里掠过。
艮卦，云、雾、风、岚，山中人。
进退不决。
少司命仰起身从一旁的卦签中抽出了一张递给张良，几乎是有着淡笑的颔首示意，张良的眉蹙了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盗跖眼珠子转了转，狡猾极了：“直道相思了无益，”他摇头晃脑的，“唉，时光易逝，不要等待啊，”他眉开眼笑，推了张良一把，直把他推到了少司命跟前，“那你还等什么？”他大笑，引得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也喝闹了起来。
张良愣了一下，才明白盗跖的意思，他看到少司命站在自己身边，展台前的人嘘声喝彩，然后他的眼神穿过茫茫人海看到了颜路，他只是静静的站在人群外看着自己，温柔又安然，就好像不管周围有多热闹，在他的心中有一种安宁，只一点就能将周遭一切沉淀。
于是心口就在一片沉寂里撩起了一串无法抑制的心动，张良脑中满满只有一句话。
过尽千帆皆不是。
张良的唇动了动，话却被人潮淹没。
少司命俯身不知写了什么卦解塞到张良手里。
张良窘迫的从哄闹的人群里挤出来，颜路看着那张红红的脸伸出的手就收了一下：“走吧。”他说。
“神神叨叨的。”张良挠了挠耳际的发，将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
颜路掏出手机看时间：“计算机系明天有编程测试，只能陪你到这了。”
“哎？”张良有些不乐意，但很快就放行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颜路点点头。
不过他没有预料，这个电话直到两周后才接通。
编程测试完的那天，颜路去食堂吃饭，在二楼看到张良正把奶茶递给少司命，盗跖不知和张良说了什么，张良皱皱眉，又笑了起来，白凤不置可否的将饭盆子往桌上一丢，盗跖吓了一跳照着白凤的肩膀就是一拳，然后他看到很少见到本人的卫庄也出现了。
颜路想了想去了一楼吃饭。
晚上的时候他接到张良的短消息。
师兄，我们去吃宵夜吧。
颜路下意识去拿外套的手缩了回来，慢慢的给张良回了一个消息：今晚没空，改日吧。
然后他没再收到张良的消息。
几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他都很少看到张良，有时路过他的班级，有意无意的会朝里望一下，张良的位子经常是空着的——其实以前他的位子也常常空着，把纪律部当寝室的人也就这一个。
偶尔遇到盗跖，盗跖会嬉皮笑脸的说张良这小少爷竟然一个学期都没有绯闻，合该早些遇到少司命，颜路不置可否。
他终于接到张良的电话是在一周以后，张良约他在食堂吃饭。
颜路很准时的到了，张良却迟到了。
很简单的点了两份米线，张良看起来吃的挺欢，说这几日多累多忙，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然后颜路注意到张良的手机换了，和少司命的是同一个。
“少司怎么样？”颜路突然出声打断。
“哎？”张良愣了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颜路耸耸肩：“她人挺不错，”他想了想，“会是不错的女朋友。”
张良盯着颜路，他放下了筷子，疑惑又千回百转，最后挺起身靠在椅背上，突然明了一般的笑了起来：“哦？师兄还有什么高见？”
颜路皱了下眉，他听的出张良是在冷笑：“你生气了？”
张良毫不避讳：“我生气了，你开心吗？”
颜路不说话。
张良唇角的笑就更冷了：“纪律部还有会要开，我先走了。”他站起身，又停下了脚步，“师兄是在避着我吗？”
颜路否认：“没有。”
张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食堂。
颜路叹了口气，手机短信就来了。
是张良发来的彩信。
于是，颜路就从手机里看到了自己。
提着画笔，阳光绚烂。
学校不大也不小，当你存心想避开一个人的时候，真的可以躲的干干净净。
颜路没再和张良碰上，而这个学期也即将终结。
选修课结束的黄昏，卫庄就倚在教学楼门口等他。
校门外的小咖啡店。
卫庄只点了清淡的柠檬水，他搅了搅：“张良这几天比较忙。”
颜路皱了皱眉，大抵是觉得卫庄突然说起张良的事很是奇怪。
“他和他父亲吵了一架，上周有大半的时间没来学校，”卫庄支着下颚，看着颜路细微的表情变化。“这周也来不了几天。”卫庄没有说，张良在接到张平电话的时候连手机也摔了，他从未见过张良反驳自己的父亲有过如此激烈的时候。“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卫庄挑了挑眉。
颜路笑了起来，带了漂亮的面具，卫庄厌恶的撇开脸，他听见颜路的声音轻轻缓缓：“那是他家里的事。”
卫庄搁下柠檬水：“他要休学了，连毕业考试也不需要参加，直接去美国留学。”就因为这个，他第一次看见那个小少爷发了大脾气，把手机咬牙切齿的摔烂了。“也许今天，也许明天。”
颜路僵了一下。
“咦？”卫庄看好戏一样的表情，却又渐渐无趣，颜路的忍耐都仿佛带了面具，这一瞬让卫庄觉得，那不是单纯的隐藏和忍耐，更像是带了目的的某种决定：“我以为你会很关心。”
颜路不置可否，有些无所谓的耸耸肩。
卫庄侧过身：“为什么要惹他生气？”
颜路眼神微微一敛，却不说话，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别人插手。但最后颜路终于找了个差劲的借口：“我并不是很了解他。”他低眉淡淡的说，这并不是句假话。
“哈，”卫庄突然笑了，有种释怀的放肆，“有时候我想，张良的决定可能是正确的。”他站起身，“你不是不了解他，你只是不相信他。”就像一个胆小鬼，连道别也没有勇气说。
颜路僵直了身体，卫庄已经出了咖啡馆。
你只是不相信他。
没有的吧，他并不是不信任，而是，他偶尔的觉得有些不自信。
他翻开手机，张良发来的彩信是联赛前在画室拍的照片，他看到自己提着画笔连嘴角的笑都一清二楚，在阳光里显得柔和却强大。
他常常看着这张照片问。
颜路，你有没有怀疑自己的时候？
有吗？
有的。
就在看到张良的第一眼，那种紊乱的不能控制的不自信就早早的扎根了。
这种怀疑来自哪里，他知道，那样不能说出口的小心翼翼。
颜路回到寝室的时候还不算晚，室友正抽着烟打游戏。
他思来想去打开手机找到了张良的联系电话，打下了几个字，手指就停顿了下来，他反复的修改着打出的字，最后删除了整条信息，将手机关机，下了寝室楼。
月明星稀。
颜路一个人坐在湖边的小长椅上抽烟，其实，他很少抽烟，这不是个好习惯。
身后是个花坛，月光透不过丛枝，而湖面波光粼粼，好像所有的星光都落了进去，氤氲着水分连空气都凉薄起来。
转而花坛那头传来了一些西索的声音，应该是有人来了，颜路正想起身离去，但迈开的脚步硬生生的愣在当场。
“我想，我喜欢你。”对方的声音像被月光浸透的温润又清澈。
那是在告白，一对小情侣。
花前月下，这个地点确实适合告白，颜路想着，却认出了那人的声音。
张良。
隔着花坛看不清人，只能听着这样的声音，他不想窥探别人的秘密但也没勇气从花坛后面钻出去打扰那两人。
女孩没有声响，颜路的脑子里却能清晰浮现出少司此刻的样子，那个女孩子和张良并肩站在社团前的时候，张良比她高了些许还一脸的腼腆，似乎很不习惯于应对这样的场景，那么如今呢？
颜路不声不响，月下缄默的三人虚无如同空气。
张良又开口了：“我要休学了，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他顿了顿，“再见。”然后脚步凌乱了些，渐行渐远。
颜路愣了下，张良啊张良，有这么告白的吗？真是狠心。
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颜路掐灭了香烟，从花坛后面走出来。
张良。
他突然想起这个人那天第一次闯错教室打乱了画板的时光，画板倒地的烟尘氤氲了一瞬的感官，精致的五官有些叫人不敢置信，那个少年微微红着脸的表情，让人有些好笑，却又不觉得他失态。
彬彬有礼，温和谦谨，总是那个少年最初给人的感觉。
好像现在他依旧记得自己看着他的侧脸几乎能听到心跳好像篮球落在地面的声音，看到那个少年躺在自己床上时就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以及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要去替他挡那一刀？
他已经分辨不清，他说过有些东西，从来都不需要去想明白，因为想明白的时候很可能已经错过了——就像自己现在的心情。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见到张良。
颜路从卫庄那里得知张良搭隔天夜间22:40的班机去美国。
整整一天，颜路将手机关机。
就像卫庄说的那样，真像一个胆小鬼，连道别也没有勇气。
张良上飞机时候，广播里播着乘客须知，在关手机前张良再三确认，没有短信，他咬咬牙，关了机。
飞机开始滑动，这个城市的生活和记忆很快就会离他远去。
经过学校上空的时候，他趴在窗口，眼泪就毫无预警的决了堤。
万间风月灯火也永远灿烂不过自己的校园中，那一间间教室发白的灯光在一栋栋教学楼上拼凑出来的字。
再见。
再见，张良。
那怎么也说不出口的道别。
再见。
也许再见，也许不见。
颜路站在房顶，看着头顶那架飞机轰鸣着飞过，直到不见踪影。
夜风穿过脑海也穿过胸膛，仿佛原本该有的汹涌已被带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再回来。
如果有可能，他并不想喜欢张良。
因为那平添了许多的烦恼和迷惑。
有时候他会想。
为你做的那些事，如果这都不是喜爱，那么，是什么。
是什么呢？
那些为了最特殊的人才会去做的事，原来都为你做过。
他想感情骗不了自己。
他也不会自欺欺人。
那么，结果可能很明白。
他曾经很迷茫却认真的喜欢一个男生。
张良。
如果要拿一个借口来留下你，一声喜欢够不够？
那是不够的，颜路不止一次告诉自己。
承认喜欢你，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承认了以后呢？想要在一起的渴望，是那样求之不得夜不能寐——那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是那天看到站在少司命身边的张良时他所意识到的。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他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所以，再见，张良。
也许再见，也许不见。
——TBC——
